记者寒冰报道 “记住这个伟大的夜晚,我的父亲1992年这样告诉我。周一晚上,我对我的儿子们说了同样的话。”丹麦发行量最大的报纸《政治报》记者凯瑟琳·罗绍如此写到。
周一晚,哥本哈根的公园体育场,即使是安徒生,恐怕也写不出这样令丹麦球迷欣喜若狂的现代足球童话——丹麦国家队在首场就失去了核心埃里克森、然后两连败后,末战大胜俄罗斯,挺进了16强。以成绩而论,丹麦目前仅仅是出线,远不能和当年神奇夺冠相提并论。但因为埃里克森事件,今年丹麦人在球场上胜而后生的精神感染力,甚至更为强大。
或许,这个夏天的丹麦国家队本身就是一部现代童话。而这部童话的主要作者,除了埃里克森,就是人生同样充满传奇的主教练尤尔曼德了。丹麦足球的童话不是凭空诞生的,而是一位低调,但对足球始终保持热情的教练带领自己的球队书写的。
本届欧洲杯的丹麦队,始终无法回避埃里克森的话题。4比1大胜俄罗斯后丹麦队员们围成一圈,焦急地等待比利时与芬兰比赛结果的场景,还被BBC记者误以为是全队与埃里克森通电话。其实是主帅尤尔曼德不断刷新手机,确认另一场比赛是否结束。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场书写童话的比赛与埃里克森无关。丹麦队主帅赛前就向记者们展示了自己佩戴的手链,手链内嵌有足球图案。尤尔曼德表示那代表着埃里克森:“我一生都不戴首饰,但这次不一样。它是埃里克森,他一直与我们在一起。”尤尔曼德的手链,就像1998年克罗地亚队主帅布拉泽维奇一直带在身边的那顶宪兵帽,象征某种精神与情感寄托。不过,埃里克森仅是丹麦队创造奇迹的一部分精神动力,真正创造奇迹的是球员,更是打造整个球队的主帅尤尔曼德。
49岁的尤尔曼德自己就像一本童话集:1980年代还是少年时,看了阿贾克斯比赛就对克鲁伊夫的足球着迷:荷兰的433,彻底突破了小球员有限的想象力。1990年代他通过熟人找到大劳德鲁普,获得随巴萨一起训练的机会。遗憾的是,伤病让尤尔曼德的球员梦想彻底破灭。19岁半月板损坏,之后7年里做了9次手术:6次在同一个膝盖,2次在另一个膝盖,腹股沟还做过手术,26岁时他就不得不退役。
然而,伤病结束了尤尔曼德的球员梦,却开启了他的教练生涯。刚刚退役,丹麦当地的灵比俱乐部体育总监约根森邀请他进入梯队执教。2001年灵比俱乐部破产,但尤尔曼德并未放弃。每天早上6时,他准时到训练基地,执教仍然留在俱乐部的球员。他同时买了一台小相机,在体育场屋顶拍摄训练和比赛,甚至还曾因此被警察赶走。这算是丹麦足球最早的现代化训练大数据收集方式,尤尔曼德称之为“实验室”。
尤尔曼德曾在2014年执教德甲的美因茨05,但8个月后就被炒了鱿鱼,原因是俱乐部无法接受他的“浪漫主义”:“我们需要控球,尝试各种进攻方案。我一直努力让球队变得更强,维持现状是不够的,我们必须尝试新事物。”21世纪初尤尔曼德与前丹麦国家队主帅博尔丁加德合作,改革了丹麦儿童足球训练方案。他发现丹麦儿童过早开始踢11人制比赛,而不是更能磨炼技术的2对2或3对3比赛。11人制比赛导致大部分儿童难以触球,他们因此失去对足球的兴趣,个人技术也没有提升。他认为更重要的是如何让孩子们玩得开心,通过游戏让他们爱上足球。
丹麦足协接受了尤尔曼德的方案,开始在全国小学和中学推广5人制足球,并于2005年启动尤尔曼德倡议和主导的综合人才发展计划。如今丹麦国家队的主力干将波尔森、克里斯滕森、霍伊别尔、费舍尔、杜尔米西等人,都曾得益于此。
丹麦队令人兴奋的433战术,脱胎于克鲁伊夫式的攻势足球,强调边路突破和前场进攻的多样性。但其战术理念并非简单复制,个中多样化的改变,则来自于教练员自己的哲学思考。尤尔曼德的书架上多是哲学家的著作,作者包括萨特、加缪和丹麦的克尔凯戈尔:“思考非常有趣,如果我们踢球,要思考是什么让1930年代的雨果·麦斯勒在维也纳的咖啡馆,思索如何让踢球与众不同?之后他推动了奥地利的足球浪潮。还有前苏联的洛巴诺夫斯基,荷兰的米歇尔斯,1980年代萨基的区域防守。它们如何出现?来自哪里?又如何执行?”对尤尔曼德思想影响最大的是存在主义的创始人之一,丹麦哲学家克尔凯戈尔,以及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他的理念是:任何战术都已被发明,重要的是你需要知道何时、如何使用何种战术:“防守上我们有很多选择,避免犯错最重要。但在进攻上,我更希望球员自由发挥。”
此外他非常看重为何而踢球,也就是球员的精神力。过去一年他经常与文化界、商界领袖,包括丹麦前首相施密特辩论,试图让球员们找到为丹麦而战的归属感和荣誉感。“与瑞典人不同,我们的文化总倾向于反对,让球队与球迷建立情感联系很重要。我们的目标是触动丹麦人的心,我希望丹麦人为他们的球队自豪,反之亦然。”
除了足球和哲学,尤尔曼德的世界还有其他选择。他对政治和艺术都很有兴趣,甚至去年看到木匠在自家阳台工作后,他开始痴迷于木工,制作了不少木工制品。甚至打算不做教练后,改行做木匠或去加油站工作。尤尔曼德拥有一个充满爱的家庭,儿子马库斯诞生后,一家三口就从哥本哈根搬回乡村:“我们厌倦了坐电梯,我和妻子都出生于乡村,亲近大自然更重要。”
显然,尤尔曼德给这支丹麦队打上了自己的深刻印记:归属感、热情、战术纪律和想象力。有这样一个内在丰富多彩的教练,丹麦人才有重新谱写童话的可能性。
记者寒冰报道 对于丹麦而言,从埃里克森进入病房起,这届欧洲杯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每场比赛都是为埃里克森而战。
对阵俄罗斯赛前,丹麦队长克亚尔向埃里克森承诺,将会率队晋级淘汰赛。但米兰中卫面对的是欧洲杯41年的魔咒——此前10届欧洲杯小组赛,从未有前两战连败,凭借最后一场胜利出线的奇迹。
29年前,丹麦人创造递补入围欧洲杯却夺冠的“童话”。当小组赛末轮的终场哨声吹响,哥本哈根公园球场9天内第二次上演绝处逢生,克亚尔兑现了承诺,埃里克森的队友们再一次续写了“丹麦童话”!
历史上,俄罗斯队与丹麦队仅有一次交锋,是2012年2月29日,希罗科夫和阿尔沙文的进球,让俄罗斯从哥本哈根凯旋。不过,1992年两支球队还曾非常幸运地相遇过:当时苏联解体后,俄罗斯队被欧足联允许以独联体名义参赛,但南斯拉夫被欧足联以政治理由禁赛,由预选赛小组第二丹麦队递补名额。6月3日,两支“幸运”球队在欧洲杯前踢了唯一的热身赛,如今的俄罗斯主帅切尔切索夫担任独联体队首发门将,踢了半场,最终比分1比1,但欧洲杯小组赛,切尔切索夫坐了3场板凳。
连同苏联时代,俄罗斯队与丹麦此前曾12次交手,10胜1平1负,处于绝对上风。这也是两队在欧洲杯第二次交锋,第一次是苏联时代的1964年,苏联队在诺坎普球场3比0横扫丹麦,但决赛输给东道主西班牙。
对于丹麦人来说,他们想要在最后一轮实现绝地翻盘,最大对手不只是俄罗斯,还有恐怖的历史数据给予的心理压力。
1980年欧洲杯扩军到8队后,曾有20次球队小组赛前2场全负,无一队最终实现大逆转出线。丹麦曾在1988和2000年小组赛前2场全败,但都是3连败收场。1992年苏格兰第3场击败独联体,因当时尚未实行3分制,事实上提前1轮确定出局。
2000年捷克最后一场战胜同样两连败的丹麦,同样只是提前一轮出局。俄罗斯2004年曾两连败后战胜希腊,也早已确定出局。2016年欧洲杯,阿尔巴尼亚和土耳其都做到两连败后取胜,但都未能出线。
在首战爆冷不敌芬兰,次轮再遭比利时逆转后,小组赛最后的90分钟,丹麦队要为新的童话而战。
期待创造奇迹的生死战,丹麦主帅尤尔曼德选择了信任上轮对比利时的原班主力343。
本场比赛,俄罗斯主帅切尔切索夫则只更换了一个首发球员,库德里亚绍夫替换了巴里诺夫。上轮对芬兰时受伤的右翼卫费尔南德斯伤愈,对俄罗斯是利好。但在丹麦队主场,俄罗斯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全面的被动。丹麦主帅尤尔曼德信奉克鲁伊夫式的433进攻战术,达姆斯高与布莱斯维特在两翼非常活跃,丹麦队积极的高位逼抢,也让俄罗斯队的防守非常难受。
第12分钟,戈洛文错失了俄罗斯上半场最好的机会,晃过维特斯高之后的射门,被小舒梅切尔挡出。面对丹麦队力求抢快的战术意图,手握3分的俄罗斯略显保守,防线过于靠后,导致戈洛文都不得不经常帮助防守,让丹麦人大举压上少了后顾之忧。
霍伊别尔在禁区弧附近的远射已经敲了警钟。第37分钟,丹麦队持续不断的进攻和几乎70%的控球率终于得到了收获。效力于桑普多利亚的达姆斯高在禁区线面对日基亚的防守,他正面拉开空当,劲射破门。达姆斯高也成为丹麦队史在欧洲杯最年轻的进球球员,时年20岁353天。
丹麦队的混血移民三叉戟不断换位,给俄罗斯防线制造了足够大的威胁。佐布宁和奥兹多耶夫对禁区前沿的保护不足,造成了俄罗斯防守的全面被动。下半场刚开场,霍伊别尔撞到库德里亚绍夫面部,两人都受伤,但都轻伤不下火线。哥本哈根公园球场湿滑的草坪,也给俄罗斯人的反击增加了麻烦。
第58分钟,坦桑尼亚与丹麦混血的波尔森利用佐布宁的回传失误,打入个人本届杯赛的第2个进球。进球后,波尔森就被多尔贝里换下,丹麦试图保持在禁区内的威胁。切尔切索夫只好换下明显不得力的米兰丘克和奥兹多耶夫,但俄罗斯的防线依旧没有没有形成合理的层次和体系,几乎处于崩溃状态。
不过,切尔切索夫连续更换4名球员,终于在66分钟逼得点球机会,久巴骗过舒梅切尔,扳回1球,让形势紧张起来。丹麦队继续强攻,第78分钟,蓝军中卫克里斯滕森的远射洞穿了已连续扑出两次近距离射门的萨福诺夫十指关。3分钟后马莱又利用反击再下一城,俄罗斯彻底崩盘。
大胜俄罗斯是靠自己的努力,但最终逆转晋级,丹麦人还要感谢大轮换的比利时依旧2比0击败芬兰。红魔锁定B组头名,丹麦则凭借三队同分后的净胜球优势拿到小组第二,直接出线。这也是丹麦自2004年以来,首次在欧洲杯小组赛中出线,而这场4比1创造了球队37年来在欧洲杯上的最大比分胜利。丹麦队的3分也是继2016年小组赛3连平的葡萄牙和北爱尔兰后,第3支仅拿到3分就能出线的球队。埃里克森也在赛后通过社交媒体,向队友们送上了“掌声”。
截止三个小组的比赛结束,本届欧洲杯16强席位已敲定11席,分别是A组的意大利、威尔士、瑞士,B组的比利时、丹麦,C组的荷兰、奥地利,D组的捷克、英格兰,E组的瑞典,F组的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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