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生前的革命回忆录

纪念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胜利六十周年之际

点滴回忆 聂新民 (1946-1948)

父亲聂福清一九四零年参加中国共产党,同年参加革命工作,曾任过保长.村長象山乡财粮员副乡长.古邳区粮库主任,临撤退前任古邳区情报站长,母亲王成云曾任村,乡妇救会长.兄長聂芳兰.三弟聂新华和本人聂新民全家都跟共产党撤退到山东省胶东半岛,东撤时正值秋涝阴雨连绵、遍地汪洋雨蒙蒙,涉河渡水走泥泞,披星带月跨峻岭,大雪纷飞高山行,天空敌机常轰炸,地上大炮声不停,敌军大举来进犯,春夏秋冬不安宁,上级决策过大海.敌舰突然把兵增,村村户户地雷战,坚壁清野把敌控、孟良崮仗打的好,由此挺进大反攻,冲破三道封锁线,胜利凯旋享太平。一九四六年,那年我十三岁.国民党反动派向解放区全面进攻,七月二十六日,我正在南湖徐林地里砍高梁,中午突然听到西边有机枪声,原来是蒋匪軍占领刘店集.我们急忙把高粱往家里运,可是枪声越来越近了.太阳落山时,父亲就从区里回来,领着我们全家开始东撤了,牵着一头葱白色的毛驴。还带着一条小花狗,我堂叔聂林清用车推着几只步枪,几把马刀部队存的油篓连夜向东撤退,当时我害眼走到古邳火神庙西边小桥时,满汪都是浮萍草,月亮照着我以为是大场,自动的跳进汪里.全身都湿透了,天亮时到了吕集,把枪刀油篓都交给区公所,林清叔就回去了,我们在吕集南前土头,吕表姑(三舅老的女儿)家等情报,敌机轮番轰炸,据可靠消息,敌人已入古邳,当天下午我母亲用单被缝成口袋,装上公家存放的小麦用驴驼着,随古邳革命干部家属转移,经过皂河支河口到宿迁,下半夜时过的运河桥,桥是木质的,成段缺少木板,桥底水流很激,人多拥挤抢着过桥,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过桥后不久回头望满天通红、火光冲天,为了阻止敌人的进攻才放火烧了洋桥,这时天正下着小雨处处都是泥水,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庄稼地,拖泥带水跑到天亮,美国小红头飞机又来轰炸,在蔡老店用小麦磨成糊状煮饼子吃,从头天下午三时到第二天九点左右行走百余里才吃上早晨饭,本村基干民兵聂甫清、陈树枫、陶元清他们都是光着上身跑的,既无钱也无粮,就跟着我们在一起吃早晨饭,跑到张圩敌机刚轰炸过,遍地尺把深水,老天不停的下着大雨,我们到大楼底避雨,我拾到一棵套筒步枪,后来到山东省郯城县栗行村交给农会长换一条扁担.到大兴镇渡口几百名干部家属等待过河。突然来了三架敌机,飞有树梢高。我们吓死了,河底无法隐蔽,人员乱成一团.真是人不该死天有救,突然天上起了大雾同时又倾盆大雨,敌机转了一圈就西去了。我们才幸免这场灾难,过桥麦镇刚走出庄头,庄上的坏蛋用草杈把铜山县一名干部的腿戳倒了,用担架抬到我们前边松林前落下,担架前执着一挺轻机枪。这时从庄里跑出三个人,直向芝麻地当中跑去,我们撤退的干部对准他们打了几枪,打中与否我们就不知道了,此地此时非常紧张,我们就刻不容缓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撤到大王集遍地仍是大水,地方有瘟疫.家家门旁都挂上红布条,正值中秋佳节,庄上见不到人,正在为难之时,接到邳睢县委通知,此地准备打大仗.火速向山东转移,阴雨无阻、夜以继日的渡河涉水赶到(刘馬店)新安镇北红花埠、蒲汪暂住月余.农历九月底经郯城到临沂向东十门头等地暂住,我们住大兴集东小布子等宿北战役结束转下来的伤病员住在大地主家里.我父亲被地方政府请去接收公粮.我被找去看护伤病员,我负责看护三个伤员,喂他们山芋稀饭,有重伤员一人当天夜里就死了,其余两人转走时送我一双布鞋一条毛巾.这时在转移的途中遇原区长曹树榜同乡同事送我父亲两个小褂,見到原区公安员宋朝美送给一把手枪.我们住小布子,郝朋举(原徐州缓靖区司令,1945年日本投降后,郝朋举起义,粮草全由鲁南解放区供立)部队住欢敦埠两地相距十华里,阴历年前郝朋举叛变、带部队开去海州投降国民党,杀害我党不少党员干部,情况十分危险,我们就向鲁中沂蒙山区转移,时过半月.新四军就押着郝朋举部俘虏兵超过我们,原来郝朋举部进城受阻在东陇海段被我军围歼,郝亦被俘.沂蒙生活很艰苦.我们平时都吃玉米饼、小米饭,但沂蒙用树叶放在缸里泡到发酵后再磨成糊烙煎饼,酸的象醋样,几代人都住在一个炕上,姑娘媳妇很少洗脸穿都是自织的老粗布,用锅灰染的.老百姓生活苦不勘言,可是家家影壁墙上都挂个大福字,我们到沂水县在一个山坡上到处都是汽车坦克车,大炮留弹炮,老百姓说,这是就是蒋介石的快速纵队葬身之地.我们高兴极了,我们撤到潍坊地区诸城县李行村.村干部缺少武器,我们赠送他们一支步枪和几排子弹,他送我们一个萝卜,一个就有拾来斤重,高密县城是胶济铁路线上重镇,刚解放一天我们就进城了,在高密城里住了一夜,看到砖墙被打的象筛眼一般,时局不稳,我们也有被敌人袭击的危险,就火速离开县城转移到兰底,山东省副主席郭子化派十余辆军用卡车,将老弱妇女小孩护送到胶东昆仑县桃村,在桃村举行欢迎大会,有一名副县长代表地方政府讲话,后来每到住宿的村庄老百姓都敲锣打鼓迎到村外问寒问暖,向我们慰问,沿途生活都是村里安排好,走时给写个条子好报销,1947年夏天撤到胶东半岛,在林村成立邳睢铜干部家属委员会,主任是顾达成(全国解放后任鞍钢书记)杨天泽,下设各个中队,先后经过莱阳、牟平、荣城、文登、昆崙等县,在崖头区先后住过林村、望东村、倪葛庄,这时地方政府发动群众斗地主,一般用大桌子,对罪大恶极的地主,大桌上面放抽桌,抽桌上面放大板凳,群众叫望蒋台,地主爬到顶端站着.群众问地主看没看见蒋介石,地主在上面打哆嗦说不出话来,群众把桌子推倒便打,群众手中拿六棱大棍,在棍上写着翻身大棍,打死地主无论,打过后再叫地主往上爬,推倒再叫爬,直到打死扔到大海里,那里有条河叫老母猪河,由十几岔组成,每天在河边都能看到投河冲向大海的地主、斗死后家里的小孩用草包装着扔向老母猪河里,群众说送他到舅母家,叫做斩草除根,望西村有父子俩潜逃到烟台被我军逮回来,晚上开群众大会把他们绑在十字架上用汽车外胎点火烧手指头胳肢窝,然后给送入老母猪河,望东村夜里龙卷风袭击,房屋倒塌很多,有个坏人当夜夺村部门前站岗民兵的枪,早饭后开大会斗他,他的妹妹手拿着胶皮条用火烧她的哥哥,并骂他x养的反共反人民,死的好,中午就扔到海里去。当时形势紧张群众觉悟特高,斗争残酷.执行对敌斗争路线明显偏左,社会反动势力对华中革命家属恨之入骨,说当地阶级斗争残酷全是跟我们华中学的。1947年夏,华东战场初步起了变化,孟良崮战役消灭国民党王牌74师、击毙师长張灵甫,胶东半岛干群组织欢呼队,遊行喊口号,孟良崮打的好,好比大风扫芦草,口袋计不是吹,蒋军插翅也难飞。1947年秋,敌人的进攻非常猖狂,把我们华中上万人压缩在昆崙半个县境内.前面用飞机轮番轰炸,地面部隊步步为营向前推进,海里用軍舰封锁,形成对解放区南北东三面环围、西临大敌的态势,因此上级决定实行坚壁清野的方针,就是在蒋军入村前把粮食生活用品全部藏在山洞里,所有的人全部撤离本村,不能走动的老年妇女孩子全部送到山洞隐藏起来,村里的劳力百分之百的去参军,支前运军粮抬担架,剩余的都是残废军人荣誉军人,还有女民兵.三十岁未结婚姑娘村村都是,她们表示不打跑蒋介石永不结婚,她们用土广播在拾几米高的木架子上广播,全村群众在指定地点集合准备转移,不到十几分钟就集中起来,家中粮食生活用品收拾一空,把大门关好.老百姓姓转移后组织民兵检查,查有没有丢人,丢东西在家,然后在家前屋后、大门、锅灶交通路口都埋上地雷,倪葛庄党支部书记于桂英告诉我们说,在夜间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准走出大门,有特殊情况我们负责带你们转移,并把我们安排到老百姓家里做亲人,年龄小的安排给人家做儿子,青年人安排作丈夫,万一敌人来了由她们家里应付,我被安插在姓于的家里,一家安插十一人,互称兄弟姐妹,前线就靠地雷战阻止敌人进攻,过中秋节后,忽然接到上级通知,家属干部准备从俚岛渡海到大连去,原住地离俚岛还有200余里,我们就日夜兼程奔赴俚岛.父亲挑着随身衣物和简单生活用品,我与三弟每人背一个被包,娘脚小行军困难,但是娘求生渴望特别强烈,生怕掉队,柱着拐棍奋力前行,我与三弟走在前面与前方能联络上了,就停下来等娘到跟前再走,有时掉队了只有靠路标追赶,记得过了文登,前面安排好的,在路边放一大盆面条,上面有一层黄油,当时又累又渴,我们半碗也没吃下就慌忙赶路了。因国民党军舰增加封锁海面,一律打扮成商人携带物品不超过三十斤,枪支弹药钢笔手表、军服、大印私章全部交地方政府,但还得按干部级别过海.先区级,后乡级,最后民兵家属、钦凤阶表舅同我家同锅吃饭几个月,因为是区长.第一次就过海了,分别时我父亲赠他两块银圆,分手时双方都含着眼泪,依依不舍的话别,第二批乡级干部能过海,我父亲是乡长,但不同意带家属,我父亲决定不过海也不能丢下家属孩子,因此也返回涯头区林村听侯命令。1947年初冬,许世友司令带领大军跳出蒋介石重点进攻山东的包围圈,插向津浦路西,在外线作战,调动了敌人,我们也参加了游行队伍,这时胶东形势有所好转,上级组织我们趁机突围,走北路有座大山,翻过此山需要二天时间,走南路海阳和莱阳之间有二十五里被敌人封锁.当时决定走南路,刮着刺骨的西北风,天上下着小雪,动员我们轻装,不准带骡马,每队只有十至二十人,否则目标太大,我们发现相距半里路远就有二三十名解放军在战壕里,我不怕风雪雨打.走路都带小跑,一鼓劲跑出敌人二十五里封锁区。后边有的队不听指挥,行动目标大,遭到敌人袭击,在风雪严寒的天气里,日行百余里.我们从来不说一句累,不说一句苦,只盼早日消灭国民党,平安回家团圆,有一天我们从鸡叫时上路,踏着大雪走了一天,走到高密西胶济铁路线上,叫朱马银马的地方,已是夜里十点左右,这时人困马乏的时候,走不动了,饭后睡在草棚底、连营派人站岗,未想到张浩(原名裕思带家属和三个子女与我们同一个中隊,他与我父亲交好,解放后曾任张圩区长邳县农业局长)的股轮车的车轮被土顽搞走了,情况马上紧张起来,下半夜就开始行军,刚出庄,地方的土顽就追击上来,打了一阵枪,我们就脱险了,当天中午我们赶到三河山,西边是座小山紧接东边是座大山,山前是条小沙河,山前有一个小村,被炮火打的土塌地平,山前的沙河均是血水,横七竖八的尸体随处可見,往来行人都呈现紧张状态,我们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继续向南转移了,后来捷报登出三河山战斗消灭国民党千余人。1947年底,我们路经莒南县,在邬泉河村住下,经地方得知区長是陈振中(原与我家同村.北撤前任睢宁县联社主任).当时不知是否重名重姓,我父亲又往回走几十里去找他,真的找到了,陈很高兴,买酒买肉跟我父亲前来找我们,但我们已经走了,父亲告别陈振中,跟后赶到郑王庙找到我们。冬天大雪纷纷,日夜行军,搞运输的老百姓有的冻死在大雪中,有个叫劳坡的地方,地处山前坡.连降几天大雪把整个村庄,都淹没了,只有靠挖洞户与户联络,我们在这里过了春节等积雪溶化了才继续向南转移,1948年在山东南部离东海县牛山镇有70余里的地方,上级通知把我们江苏的干部家属送到江苏打回老家去,必须通过陇海铁路敌人的封锁线.东从海州西到新安镇均有敌人碉堡控制,鲁南独立团负责送,江苏独立旅负责接、护送千余名干部家属及军用物资,黄昏后靠近封锁线,我们已经走了70余里地,这时通知每人在左胳膊上扎白毛巾,口令“北走”,如果冲过封锁线到铁路南有人接收,冲不过去到铁路北石榴村集合。10点左右进入封锁线,命令不准掉队,不能说话不能吸烟,绝对服从命令听指挥。我们的部隊已把敌人据点包围,铁路两侧有我们的部隊警戒,还有正在扯敌人电线锯电线杆,我们过陇海路有二里路的时候,前边打住不走了,通知原地休息.等有半个小时,前边向后边传令有情况.这时从前边跑过来两匹白马,是山东独团政委邵幼和,打馬两鞭骂道,妈个x的还不快跑,敌人出据点了,说话间后边的机枪,大炮就开火了,后边望不到边的人往前拥.魏集丁如桂手拿短枪喊,小聂跟我来,一手拉着我就跑,没跑多远前面出现一条横沟,我们跳过去了。亲眼看着山东民夫用高车推着干部的家属三四个小孩栽到沟里,民夫丢下小车就跑了。我们一口气跑到太阳出来,敌人的飞机又来轰炸了,我一头倒在麦地里,飞机盘旋几圈飞走了,我在麦地里睡着了.这一夜地方土顽被我军击毙10余人,我军伤亡2人,家属婴儿在骡子架筐上撞死20余人,我们跑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总算安全的越过陇海铁路封锁线,到达沭阳泗阳游击区和敌人跳圈有个把月时间,湖里小麦绣齐穗,大烟正在开花,在一个桑园里召开干部家属大会,由刘星作报告,动员干部打回老家去,父亲被机动到泗灵睢洪泽湖地区打游击,我们住在离前集几里路村庄,一天中午我们买条鲤鱼炒蒜苔,刚做好饭准备吃,紧急通知敌人到前集了,当时饭也没有来得及吃就跑了,往穿城方向撤退,快一陣慢一阵跑到大饭时,向庄上派饭,群众把面条送来了,一碗未吃完,连里领导命令赶快撤退敌人追上来了,胆小的都跑走了,我和丁如桂坚持把一碗面条吃完,刚出庄进入路沟敌人就从东头进庄了,一气又跑十余里才把敌人甩掉,中午营里通知,我们三连原地休息,在几颗大树底下待命,等到太阳西下敌机又来轰炸了,按照惯例我们知道敌人又开始进攻了,我们三连当即就向穿城方向撤退,黄昏时经过一个小集镇,看见老百姓跑的乱七八遭,集头有条沙河几十米宽,水有大腿深,我们连鞋都未脱就趟过去了,刚翻过堰,穿城区队过来了,几十个人还有轻机枪,我们的心才放下来,有说不出的高兴,当晚就住在穿城区小刘庄。以后地方政府安排我们在姚湾区上学,组织我们看护解放军伤病员,穿城一个区虽小,但河流纵横交错,日本鬼子国民党从来未占领这个地方,属军事上的绝地,因此部队的医院学校、报社、干部家属都住在这里。1948年中秋节国民党又发动进攻到穿城边境,我们是无处可走了,家属队的连长叫我跟他做通讯员,负责和营里联系,中秋节一夜枪声未停,我们就在沙河堰上等候一夜,但国民党未敢入穿城终于败退了。不久,皂河西张赵堰张浩的叔叔来穿城带张浩的家属回家,他说皂河已解放了,张浩当了区长,我们就跟他回到皂河张浩家里,一路上总是急急慌慌的,正在拉大锯,拉游击,在张浩家里就吃一顿饭,张浩区長在皂河叫一只民船(地不党)连夜把我们送到宿迁顺河集返回穿城,又隔一段时间,赵场的张朝选去找家属,说古邳已经解放了,我们娘仨个又跟张朝选回家,路经大兴集宿迁皂河,一路上敌我双方还是拉大据的形势、洋钱夹在煎饼里,华中币藏在斗篷缝里才闯过宿迁洋桥的地盘,古邳虽然解放了,当时还不大稳定,父亲从泗灵睢调回来没几天,我们在家过了几天又回穿城,1948年秋未冬初,祖父接我们回家,经穿城大兴集宿迁皂河,直到张集都比较顺利,暂住在舅老爷家,敌人从窑湾睢宁魏集进行最后一次扫荡,我跟哥哥到张铺避难,正在湖里替许大爷起花生,从张集陈马路过来许多跑反的老百姓驮男拽女牵着牲口,这时我们哥俩同老百姓一起跑,敌人开始打炮了,第一炮从我们头上飞过,炮弹在离我们几十米远的地方落地爆炸,我们爬起来向张铺大沟跑去,许景杰的弟弟往楊庄路跑去,第二炮杨瑞征父亲被炸死,许景杰穿的大褂子被炸几个洞,第三炮打成三角形,黄正义姐姐的驴尾巴被炸掉了,我们就趴在大沟里不敢跑,不敢张望,相隔大半个小时,许景杰父亲就喊,都起来起花生吧,国军进庄了,我抬头一看,敌人已到距我们几十米的地方,拉成簸箕掌形往我们扑过来,我当时身上还有两颗七九式子弹,一个日记本,一支钢笔.第一次把子弹掩埋在刨过的山芋地里,第二次把钢笔丢在胡罗卜地里,日记本最后埋在筛花生的土堆里.敌人过来用刺刀戳了几下,未发现什么,哥哥刨花生的钊钩子丢在胡罗卜地里,敌人以为丢的是枪,現把钊钩找出来才算没事,正规军过后,我用小钊钩在最前边刨花生,许大爷和他的儿子在后边刨花生,这时土顽小李三带二三十人歪戴帽,全部是长短两件武器到我跟前叫我替他带路,拉我的手看,不过我剃成光头,手又用山芋叶及沙土撮过,没有看出任何问题,自己转向不知东西南北怎么带路,说话间许大爷赶来说:小孩子不知道路,我替你们带路吧,土顽抬手打了许大爷两巴掌,随后把还乡团带到黄河底桑桥附近,把老百姓种小麦的毛驴拉来骑着,许大爷就回来了,当晚在许大爷家吃南瓜饭,把我送到夏行姓夏的家,看見三表叔及跑返的拾余人都围在姓夏的锅边,他们正在炒花生吃,我也蹲在人群里,这时外面进来一个人手提盒子枪,白马栓在门口,一个中年女人对他说:你走后你妻子是怎样死的,怎样埋的等,这时我知道是顽保长夏章然回来了,然后夏章然便出去了,把我安排在夏章然草屋住,首先把日记本子弹钢笔都埋在草底下,以防搜查我身上.我一夜也不敢入睡,一夜来扒几次马草都是大吃一惊,刚天亮顽保长夏章然骑着白马向窑湾方向逃窜,太阳露红,张集区的区队人,从黄河底过来了,几十个人,有步枪还有轻机枪,我就跟区队的后边到了张集,当天晚上解放军四纵队向古邳开进,我再也耐不住了,连夜跟解放军回到盼望已久的家乡古邳陈庄。

2007.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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